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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是我们的敌人?谁是我们的朋友?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。”
去年年底，我突然想起这句话，开始看《毛泽东选集》。因为在一家大公司里，面临很多派系、立场和利益权衡的问题，很希望通过伟人的思想找到一些答案。断断续续，今年3月份看完。
我老婆是党员，还笑我政治觉悟高。但其实，抛开意识形态、政治形势分析那一套，《毛选》有它的普适性。教员很多思想和观点是极具洞察力的，其思维方式全面而又缜密，这是很值得学习的地方。
说实话，我读的时候心态也比较浮躁，很多地方看得囫囵吞枣。并且这本书看一两遍也难以吃透。这一篇姑且做些比较有感悟的摘抄，也期待之后能温故知新，随着阅历的增长，看同一本书能迸发出不同的思想火花。
革命不是请客吃饭，不是做文章，不是绘画绣花，不能那样雅致，那样从容不迫，文质彬彬，那样温良恭俭让。革命是暴动，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。《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》写于1927年3月，之后4月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发革命政变。当是时，面临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微妙的关系，以及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，因此教员在《所谓“过分”的问题》的部分中有这么一段话。这段话对我影响还蛮深刻的。其意思和他之后提到的“以斗争求团结，则团结存；以妥协求团结，则团结亡”有相似之处。本质上，我们需要对一些事情保持清醒的认知，时刻不要忘记斗争性的事情。这说起来很大，但又在我们的生活中无所不在。可能面对上级不断的施压，你会不断地选择退让，宁愿牺牲自己的利益，也不想让自己显得把事情搞砸的样子，这会让自己看起来很糟糕；可能面对家里人的要求，你会不断压缩自己内心的声音，最终也慢慢忘记了自己最渴望活成的样子……20年下半年，我在工作上面临很大的压力。当时的项目并不靠谱，但又靠上面的关系，牵扯的数额极大，有过亿之巨，我作为负责落地执行的不能有任何差错，期间还因为一个很小的失误被领导扣钱扣得很惨。最后，我凭借自己一股心气挺过去了，把手上给我的任务圆满完成。领导想我去往下一个地方，但换来的却是我果断辞职的决定。对我而言，我并不认可上级做的事情，但我只有当下把事情挺过去，证明自身的价值，才具有一点小小的话语权。如果我并没有唤醒心中那份抗争意识，对我上级和当时所做的项目祛魅，有可能我就随波逐流跟着上级的步伐，做我并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事情。我原本以为提出离职，会和领导闹掰。但实际上，他当时也看得出我状态不太对，对我能主动提出离职并且寻找自己合适的道路是认可的。到现在，我们还有保持联系。作为INFP，本身十分抗拒冲突的出现，每次面对各种摩擦和矛盾时，都感觉十分消耗，但也深知，只有在精神上保持足够的斗争性、独立性，才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空间。我们的经验，分兵几乎没有一次不失败，集中兵力以击小于我或等于我或稍大于我之敌，则往往胜利。无论人还是团体，能调配的资源其实都是有限的。大公司、大集团能调配的资源多，但需要兼顾的东西也多，再加上人际关系有各种损耗，有时候未必有小团队甚至个体能够专心致志、一鼓作气把一个事情钻研攻破。我呆过那种说这也能做、那也能做的公司，实际上发现啥都能做等于啥都做不好。包括我以前，也曾自满于尝试过很多事情、掌握很多小技能，但到头来发现值得回味和沉淀的真本事寥寥无几。对于这类东打一耙西打一耙的行为，其实是要心生顾忌的，不要被表面的繁华、忙碌和所谓的充实感所欺骗。这个道理似乎懂的都懂，但为什么还是会有很多人乃至很多公司都做不到呢。我总结了下，大抵是不是谁都能有足够强劲的决策力，能确保自己孤注一掷、专心致志的事情能砸出个好结果，也不是谁都有足够深厚的定力和耐性，能不被其他外在的、未经尝试的、看上去似乎会更好的选择所诱惑，也不是谁对于自己都有足够清晰的认知，能够明白能够把一个事情踏踏实实做好、能把一个目标扎扎实实打透是十分不容易的。在《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》一文中，教员总结了若干个当时党内存在的几种错误思想。当时是在1929年，部分党员的思想素质是有局限性的。有一些总结我至今看来，依旧是字字珠玑，总结得十分精辟。比如“关于单纯军事观点”的部分中，总结了这么几点：类似情况现在也很普遍，顺风局就浪，一逆风就打gg。本位主义，一切只知道为四军打算，不知道武装地方群众是红军的重要任务之一。这是一种放大了的小团队主义。很大程度上就是眼界有限，只看到眼前的利益，只能为身边小团队着想，无法从更宏观的角度看待问题。保存实力、避免斗争的思想非常浓厚。这是机会主义的残余。实际情况是，很多时候是一步让，步步让。你以为的从长计议，有可能是恶性循环。不顾主客观条件，犯着革命的急性病，不愿意艰苦地做细小严密的群众工作，只想大干，充满着幻想。这是盲动主义的残余。估计这也是很多人的通病吧（包括我自己），眼高手低，总想着一蹴而就，总会忽略做大事也是由无数个小事组成，赚大钱要有足够的积累和铺垫。此外还总结了极端民主化、非组织观点、绝对平均主义、主观主义、个人主义、流寇思想、盲动主义残余等问题。“没有调查，没有发言权”这话很经典，出自《反对本本主义》一文中。文章一开始，教员就说得很掷地有声：你对于某个问题没有调查，就停止你对于某个问题的发言权。这不太野蛮了吗？一点也不野蛮。你对那个问题的现实情况和历史情况既然没有调查，不知底里，对于那个问题的发言便一定是瞎说一顿。瞎说一顿之不能解决问题是大家明了的，那末，停止你的发言权有什么不公道呢？说得很有道理，条理也很清晰。也不得不让人感慨，很多时候往往没有深入调查的人反而有凌驾于身体力行者的发言权，导致事情无法往最能产出效果的方向发展。又如教员后面总结的，调查的根本是为了解决问题。“调查就像“十月怀胎”，解决问题就像“一朝分娩”。调查就是解决问题。”但如果在调查中掌握最真实和详细信息情况的人，无法拥有最基本的发言权，仅由管理层一锤定音，则必然会出现决策和执行之间的落差。这样事情本身，不仅不能解决问题，反而会出现问题，而对管理层而言，比起兢兢业业掌握全面信息，或者选择放权，一股脑儿把责任推诿给具体做事的人成本是最低的。很多管理层的“懒政”，并不是他们啥也不管，相反，他们管得可不少，存在不少让人折腾的地方。但他们折腾得都不在点子上，反而很多时候让执行者疲于奔命。所以我觉得，但凡管理方面没有想办法抵消内部的信息差，尽可能弥补决策与执行之间的偏差，没有尽可能让事情往解决问题的方向发展，都可以定位为“懒政”。所以为什么从做业务出身的管理者，团队相对更加稳定，产出的价值更加明确可观。就是因为有调查经验、掌握解决问题本质信息的人拥有决策发言权了，所带来的良性结果。盲目地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上级的指示，这不是真正在执行上级的指示，这是反对上级指示或者对上级指示怠工的最妙方法。这也是一个团队里出现教条主义、形式主义、经验主义时，所带来的巨大的隐患。之所以是隐患，在于问题并不显山露水，活照样给你干，事情照样推进，只是照本宣科，不再上心而已。但自上而下不以解决问题、创造价值为首要准则，而是各有打算，各怀鬼胎，这样的团队必然是死气沉沉的，所带来的祸患不爆发还好，一爆发就是覆水难收的，最终导致的结果很大程度是鸡飞狗跳的。但大家似乎都可以预见这一点，只是相互约定俗成，选择性失明，让团队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坠落而去。众所周知，教员对于游击战的理解和运用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，将其上升为一种军事战略。要知道，在此之前，游击战很多时候只是作为一种局部战略，或者侧军辅助正面军团进攻、撤退、掩护的手段。通过《毛选》，我感觉教员对于游击战的理解，不仅在于他卓越的军事天才，对于局势的精妙把控，也和他把深谙辩证思维的一套理论运用于实战中有很大关系。在《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》一文中，他在“战略防御”的部分中如是总结：运动战的实行方面，问题是很多的，例如侦察、判断、决心、战斗部署、指挥、荫蔽、集中、开进、展开、攻击、追击、袭击、阵地攻击、阵地防预、遭遇战、退却、夜战、特种战斗、避强打弱、围城打援、佯攻、防空、处在几个敌人之间、超越敌人作战、连续作战、无后方作战、养精蓄锐之必要等等。游击战并不是我们简单理解的，打一枪放一炮走了就行，背后涉及对局势的精准把控，能在攻守之势的复杂变化中找到最佳部署方案，化整为零完成任务，不断撬动局势。“敌进我退，敌驻我扰，敌疲我打，敌退我追”就是总结得很精辟的十六字诀。但说起来容易，但如何从战场上清晰地认清局势，并且能说服自己人迅速做好调整和转换，这个东西细想起来就觉得不简单的。以上，是我初读《毛选》的一些感悟和见解。基本都在第一卷里，后续几卷有些觉得精妙的地方，自己总结起来要么过于零碎，要么容易把整体叙事拉升得过于宏大，囿于篇幅，就没必要展开了。总的来说，我觉得如果你处于人生低谷期，可以看看《毛选》。教员本身有种无畏时艰、积极昂扬的精气神，如他在北京大学图书馆担任图书佐理员期间，曾感慨过“在公园和故宫的宫址我看到了北国的早春,在坚冰还盖着北海的时候,我看到了怒放的梅花。”又如他广为人知、人人都学过的《卜算子·咏梅》中那一句“已是悬崖百丈冰，犹有花枝俏”，当时学的时候年纪还小，读读背背就过了，但当迈入中年，经历过坎坷无奈的心境，灵光一闪想起这句诗时，感动得无以复加。跨越时光的人生感悟，昔日匆匆看过的只言片语，会在未来某个人生低谷期的时候蓦然绽放，化为令你重新振作、重拾积极心态的精神能量。更何况，《毛选》中展露出的思辨能力，对待许多事物的剖析和见解，对于作为后人的我们直到如今仍具有很大的参考和借鉴价值。牢骚太盛防肠断,风物长宜放眼量。希望我们都能从前人的智慧中，找到让自己生活更好进行下去的力量。
（图 via 知乎@解颐君）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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